疫后经济复苏如何走出污染老路？

导读：新冠肺炎疫情和气候环境变化都是全人类共同面对的巨大危机。在疫情后的经济复苏方面，中国有望成为绿色复苏的典范，但需要更加明确的政策和投资方向指引。应严格落实既定的绿色经济相关各项指标和已出台的绿色发展规划、清单等；确保新基建、新城镇化、重大项目的绿色属性；避免打着“绿色”旗号的高污染、高能耗项目上马；加强在绿色复苏方面的国际合作。

全球经济因新冠肺炎疫情陷入自上世纪30年代以来最严重的衰退，为摆脱困境，各国政府都将投入大量资金，以解决就业、刺激增长。若能用好这些资金，借助必要的行业政策，将能加速全球经济低碳转型，化危为机，实现绿色复苏；反之，经济发展将继续锁定在旧的污染路径，加大未来转型障碍。

中国作为最早进入复苏阶段的地区、全球第二大经济体，以及国际供应链的重要环节，有机会成为绿色复苏模板，贡献全球命运共同体。

//目标与道路//

绿色经济已经表现出了较强的韧性。国际能源署最新发布的《全球能源评估》预测，疫情会导致2020年几乎所有能源品种的需求大幅下降，只有可再生能源的需求持平，行业影响相对较小。

欧盟绿色经济复苏计划旗帜鲜明地维护疫情前推出的“绿色新政”，将绿色化、数字化作为复苏的核心和基础，继续努力达成2050年“碳中和”目标。经济复苏一揽子建议中包括了大量绿色项目，比如600-800亿欧元支持电动车销售和充电网络建设，900亿欧元支持建筑节能改造和绿色建筑贷款，100亿欧元可再生能源项目，100亿欧元可再生能源和氢能基础设施，30亿欧元绿色氢能以协助发展零碳水泥和钢铁制造业等。

中国为疫后经济“六稳六保”出台的规模化政策中，虽未强调绿色标签，但有很深的绿色涵义。

战略层面，绿色发展仍是核心。政策层面，一是取消了年度GDP增长量化目标，二是将扩大有效投资的重点集中在“两新一重”，即新型基础设施、新型城镇化和涉及国计民生的重大项目。这就是要以更加创新、清洁的新增长方式，避免过去依赖大基建、重工业刺激增长数字的老路。

//规划与指引//

当然，为了真正实现绿色复苏，我们还需要更加明确的政策目标和投资方向指引，抓住绿色低碳转型机遇。

全国政协经济委员会副主任刘世锦、央行货币委员会委员马骏等专家学者明确指出，当前不设GDP增速目标，将有利于可持续发展，但今年作为“十三五”收官之年，各地区规划既定的和GDP挂钩的能源强度降低、碳强度降低、工业增加值能耗降低等目标还需要严格实施。此外还要提高地方财政投资计划中绿色项目的标准和比重，用好用足绿色金融工具撬动市场投资，比如可通过发行绿色债券，从资金源头确保投资项目的绿色属性。

同时，投资指引也应更加具体，确保“两新一重”项目的绿色化，特别是要密切结合已有绿色发展相关规划、行动方案、清单等，包括《绿色产业指导目录》《绿色债券目录》，以及《能源生产和消费革命战略》《新能源汽车产业发展规划》《工业绿色发展规划》。这些政策都是在建设生态文明的长期战略指导下制定的，将投资方向聚焦于此，服务于国家远期愿景，有利于实现温室气体排放达峰和环境质量改善等目标。

具体而言，在新型基础设施方面应重视5G应用和绿色低碳生产生活场景的结合，比如投资建立服务长期绿色发展的能源、环境、生态体系的数字基础设施，有利于电网消纳大比例可再生能源的应用等。国家发展改革委、国家能源局关于印发的《能源生产和消费革命战略（2016-2030）》就提出大力发展智慧能源技术，包括互联网与分布式能源技术、先进电网技术、储能技术深度融合。《绿色产业指导目录》也将“能源系统高效运行”作为重要内容中，包括多能互补、高效储能、智能电网和分布式能源。

新型城镇化方面包括既有建筑节能改造，建设绿色低碳健康交通体系、绿色物流体系、城市绿色空间改造、城市应对自然灾害能力建设等。《国家新型城镇化规划（2014-2020）》明确提出要加快绿色城市建设，包括城市可再生能源体系、绿色建筑、发展公共交通、改善不行、自行车出行条件等。比如城市垃圾分类和处理方面，全国已经开展了“无废城市”建设试点，应继续加大投资生活垃圾处理设施，建立垃圾分类相关的完善体系和机制，结合全国各地无废城市建设工作，加强垃圾资源化利用，同时也能提供大量就业机会。

//共识与合作//

投资自然资本是各国学者对于疫情后经济刺激计划的理念共识，主要有利于提高碳汇能力、保护生物多样性。它的覆盖面很广，既包括植被恢复、植树造林、提高森林品质和碳汇能力，也包括生态修复国家公园、重点生态区域综合治理，还涉及河湖湿地保护恢复，海域、海岸带和海岛综合整治等。为了支持基于自然的气候变化解决方案，应建立生态补偿机制以及其他金融创新，可兼顾短期低技能就业和立竿见影的环境效益。

需要注意的是，应避免一些似是而非的“刷绿”项目上马。比如氢能，有不少专家认为，目前氢燃料电池产业很热，然而氢作为二次能源，如果是以化石能源制氢，仍会带来严重的环境和气候变化问题。“灰氢”和“绿氢”需要区分来看，不能一概而论。欧盟的绿色复苏一览子计划中对氢能的支持，主要集中在“绿氢”，以及其对钢铁和水泥行业低碳化的作用。

实现绿色复苏还需加强国际合作。新冠疫情是全球性危机，面对复杂的地缘政治局势，更加需要支持多边倡议、强化国际合作；借助2020年中欧峰会，也许可考虑建立中欧绿色复苏合作机制，促进供应链、绿色金融、应对气候变化等一揽子议题的合作。

新冠疫情和气候变化都是全人类面对的危机事件，有很多类似之处，概率极小但影响极大。应对此类危机需要做的是：要有底线思维，为最坏的情形做准备；要尽早行动，投资未来，越拖延成本越高；要尽量平抑峰值，避免不可承担的灾难性后果。总之，我们不应该浪费这个危机，而要抓住机遇，为未来做更好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