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11月4日,我人生第一次踏上曼谷的土地竟然不是作为游客,而是一名记者。那天起,我开启了在曼谷驻外的日子。出发前,我和我的同事们都对我外派泰国以后解决跨文化沟通障碍方面充满信心,我们都未曾想语言会是什么大问题,尽管和大多数普通人一样,我唯一会的一句泰语是“萨瓦迪卡”。
泰国,东南亚发展领先的国家,每年接待上千万国际游客,说英语没问题。
我们都这么以为。
直到开启了泰国常驻民的生活,开始因为工作接触各式各样的本地人,渐渐走进当地老百姓中,我才发觉英文和中文在当地的适配度基本相同——打个招呼可以,聊是聊不到5块钱的。
举个例子,在中国参加国务院新闻办发布会、外交部发布会,甚至一些部委涉及国际相关内容的发布会,中英双语是标配。但在泰国,总理府的发布会和部委的发布会只有泰文,就连外交部的发布会也常常只在结束后有一个简单的英文总结,同声传译是不存在的。
我还记得刚到泰国第一个月,去政府大楼参加一个发布会,听了10分钟才惊觉自己走错了会场。所以,总结起来就是:作为一名游客,英语在泰国够用。但要在这里扎下跟来,语言会是一道必须打破的墙。
很久之前,一位泰国采访对象告诉我:“说英语,你能了解泰国人脑袋里想什么。说泰语,你会知道这里的人心里装的是什么。”
我得学泰语!
讲真的,泰语是有点令人“望而却步”的,至少对我来说如此。那排列紧密、七拐八绕的圈圈和弯弯,仅凭其神秘如咒语般的造型就已经把我成功劝退。所以,最终我选择先学口语,让日常生活变得自如一些。
很快,我学会了自我介绍、学会了点菜、学会了砍价、学会了各种声调浮夸的泰式感叹。几个月以后,我积累了些许词汇,就开始实操起来。从餐厅到菜市场再到朋友和采访对象,我的碎片式泰语不仅没有招来嫌弃,反而收获了很多带着笑意的指导和鼓励。
这有点像球类游戏,你只有先向对方抛出球,他接到了才能打回来,游戏有了来回,才能继续。我投出去的球往往有点歪,但可爱友善的泰国朋友常常会帮我校准,一来二去我的技术居然也在慢慢提高。
更珍贵的,是我的塑料泰语让泰国人对我莫名增加了许多好感,我也因此收获了不少朋友。在异国他乡,当地的朋友才是引领你通向这个国家真实样貌的钥匙。
在中国,记者们常常需要走入基层、走进群众。在泰国,90%以上的老百姓不太能讲英文,即便是有过外语教育的知识分子和大学生,可以讲一点英文,但若要表达他们内心细致复杂的感受和想法,非泰语莫属。
作为一个中国人,我常常在泰国听到当地人说“中泰一家亲”。很多泰国人祖上都有华裔血统,有中国名字,他们拜中国的寺庙和神仙,看《八仙过海》《包青天》,听邓丽君。这样的血脉相连,在语言中也有深刻地体现。
比如泰国人说粥“choke”,发音和广东话的粥很像。泰国大米做的面 “kway teow”近似潮州话的“粿条”。还有泰语的豆腐 “daohu”、蛋面 “bakmee”也都和这两个词的潮州话发音非常相近。
语言是人与人之间信息传递、思想交流、关系搭建的基础。在跨文化传播中,语言在沟通不同文化视角、塑造文化共同价值、凝聚共同文化信仰和社会规则当中都扮演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泰国自80年代末政府就开始鼓励公众学习汉语,并作为外语选修课之一被纳入中学及大学课程。目前,泰国很多小学也提供汉语课教学内容,中文也成为很多中学、大学生首选的主流外语。
自2012年中泰联合宣布建立“全面战略合作伙伴”关系以来,双方的贸易往来、文化交流、民间互访等活动也迈入了历史新阶段。
2025年,是中国与泰国建立外交关系50周年暨“中泰友谊金色50年”。半个世纪以来,中泰两国经贸合作规模和领域不断扩大与深化,双边经济依存度和互补性日益增强,呈现出互惠互利和合作共赢的广阔前景。
当今世界正在面对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中泰友好关系的延续,对彼此及地区发展都有着重要意义,两国的商贸及民间往来也将进入一个更加生机勃勃的历史新阶段。语言是帮助拉近双方距离、增进了解、增强互信的钥匙。未来,中泰双语人才势必会迎来更多的机遇,在这一历史进程中发挥友好使者的重要作用。
而我,也会继续努力,顺着这些拐来拐去的字符,用他们更熟悉的方式,把中国的事儿一点点说到他们心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