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串表演－当艺术的超越性遇上性别政治

除了《花木兰》，中国鲜有以正剧形式出现的易装故事。很多男星，比如说刘德华和梁朝伟虽然也曾在几个短暂的电影场景中以女性形象出现过。但是这都是为了喜剧效果。似乎喜剧效果这一理由可以应对一切可能出现的道德上对于这种行为哗众取宠的指责。

显然，中国人还是不太认同易装表演，尤其是男扮女装的男性。可想而知小沈阳实在是十分幸运，他在中国人除夕头等大戏春节联欢晚会上扮演一个穿裙子的娘娘腔服务员，然后藉此进入了娱乐圈。只不过他把那个裙子叫做“苏格兰裙”（苏格兰男人的传统服装）。这个小品角色太深入人心了，以至于很多人忘记了这根本不是独出心裁的创意，这早已是东北民间艺术形式“二人转”的重要内容了。

观众们似乎之前从未见过这种表演形式，因而照单全收。但是对于多数不太熟悉中国戏剧的人，这实在令人瞠目。

小沈阳只是一个喜剧演员，但是李玉刚却是一名歌手。李玉刚的独特之处在于他可以男声女声转换自如，而他的女性扮装更为惊艳，似乎都已成为他的名片了。尽管他并没有受过严格的京剧传统训练，他的表演却让人能够重忆起梅兰芳的风采。

事实上，今天中国观众能够接受的反串表演仍旧主要固定在传统戏剧的框架之内，或者当作一种复兴传统文化的途径。在过去，男女不许同台演出，因此才产生了全由男性或者女性担当的表演形式，就像伊丽莎白时代的英国一样。随着新中国的成立，男女能够并且也被鼓励同台演出。反串表演一度曾成为历史。

我相信现在的西方读者会取笑这种精致的传统艺术，认为这只不过是异装癖或者同性恋的伪装。但是事实可能复杂得多。

在金棕榈奖获奖影片《霸王别姬》中我们可以看出，男孩刚进戏班子的时候还是异性恋。他一直被强硬灌输着要将自己当成女儿身，因为他被安排的只有女性旦角。尽管事实能够证明这个行业的同性恋人数要高于一般群体，人们也不能够一概而论做出武断的猜测。通过跟一些在电视秀上男扮女装的模特短暂交谈，我发现显然他们只是把这当成一项工作。如果扮演男性角色能够赚更多钱，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将性别角色转换过来。

男扮女装除了上述原因之外，观众也是影响因素，这一点中国和西方国家有很大不同。比如说旧金山的易装表演主要吸引的是年轻男性或者是同性恋人群，而中国像李玉刚这样的艺术家的忠实观众主要是女性以及更为保守的社会群体，老年人。我也向他们提出过疑问，他们的回答给了我很大启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