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上的搬运工。摄于1994年。(照片由布鲁斯提供) |
在宜宾,景象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木材、纤维素还有化学制品的工厂顺着长江沿岸一字排开,此外,这座城市还以酿造五粮液白酒而闻名。公路和铁路梁桥沿着空中索道横跨水面,为多家工厂提供便利。二十世纪50年代,由于战略原因,很多工业从中国东部迁往较为偏远的内陆省份,比如四川。
我们前往泸州过夜时,木质渔船正在比之前更为宽阔的水面上作业。我借此机会下船喝了一杯冷饮,俯瞰着这条需要从源头流过6300公里才能到达大海的河流。那个傍晚,我对长江——这条亚洲第一、世界第三长河、整个流域在一个国家境内的第一长河——感触良多。
在另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我们在黎明时分穿过了背靠着石灰岩斜坡的村庄,但随着我们距离重庆越来越近,城市化的景观也多了起来。从朝天门的浮桥码头到重庆市区,我们费力地攀爬了长长的阶梯。
1994年,可以乘坐传统的客船由重庆到达上海,如今,游客可以搭乘豪华游轮途径三峡去往武汉。这段长达两百公里的峡谷地段对于沿岸观光来说仍旧是世界最壮观的景色之一。我搭乘一艘多层轮船向下游前行,这艘船载着来自不同阶层的人们去往散布在各个支流的众多小城镇,而这条主干河流也是通往各大城市的生命线。而正是这引人注目的风景吸引了一群又一群的画家和诗人流连忘返,沿岸强大的水流冲击造就了四川现在的地形。纤夫通常要冒着生命危险在急流中拉着船前行,稍有不慎脚一打滑就意味着要在无情的水流中丢失性命,顺流而下的船只也常常会在急流的冲击下失事。当时我们还可以看到纤夫在纤道上行走留下的足迹。在低潮时段,危险区域通常设置浮标来提示相对安全的航道,而也会有不幸的船只搁浅在此。
丰都(鬼城)是重庆直辖市的一部分,1997年之前重庆隶属于四川省。有一个传说,如果在日出时到达此地,步行来到小镇,那里的27座寺庙可以提供去往天堂的通行证,而不被打入十八层地狱,这真是一个神奇而迷人的地方!
一整天,船只在急流中顺流而下,在繁忙的小镇间来回停靠,这些小镇大都靠河流而生活,而它们的基本形态和生活方式也在接下来的几十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石宝寨著名的红木寺倚一座30米的垂直悬崖而建,后来,我在临近的古老城镇沿着宁静而狭窄的街道及时抓拍了这一景色。我们晚上将船停泊在万县(万州)去游览这座城镇回来的时候却发现船已不在停泊的地方,经过短暂的惊慌失措,四处询问后才长舒一口气发现它停靠在了一个附近的码头。
第二天早上,河流开始了一天繁忙的生活,船舶攒动,或穿越河道,或长途跋涉去往中国东部区域。渔船在张飞寺下面的水域作业,张飞寺坐落在高耸而草木丛生的斜坡高处。停靠在奉节,我看见搬运工在肩上悬挂吊篮装卸煤炭,走过多个台阶通往一个石门,这个城镇好像紧贴着陡峭的河岸。人们搭乘着浮舟向顺流而下的游客兜售水果和各色小吃。
告别奉节,陡峭的悬崖令人惊叹,赏心悦目让人联想到加利福尼亚的约塞米蒂国家公园,在高处从不到100米宽的河流倾泻而下。继续向前,在夔门,三峡之一瞿塘的入口,河流被紧束成一条沟壑,水势汹涌。在巫山,抽时间搭乘小船去大宁河进行一番探险感受小三峡的雄伟气势和水流冲刷长江的难以置信的力量。逆流而上还需要借助竹竿或拖绳吃力的地行进,顺流而下反而要抓紧住以防水流太快。
巫峡全长40公里,由12座山峰组成,当西陵峡夜幕降临,夕阳西下,12座山峰屏列排开,蔚为壮观。途径南津,长江流域变宽,流速减慢。灯光照亮了正在建设的三峡坝,接着我们在宜昌葛洲坝河闸控制系统顺流而下,进入到湖南省岳阳市宽广的洞庭湖平静的水域,第二天早上我们到达了武汉,我踏上了南下去往广州的火车。
二十三年后,我从北京乘坐火车到重庆,途径武汉线路大致沿长江行进,发现这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宜昌如今成为了一座现代化都市,吸引着成群的游客到三峡大坝参观游览。持续发展的基础设施工程推动了中国高速公路和高铁的发展,逐渐渗透并塑造了现代城市化和生活方式。这一变化的缺点对我而言是内河船的逐渐消失,我是如此地热爱这一“古老而浪漫”之旅。
我坐在焕然一新的重庆朝天门码头,追忆起了23年前到此的经历。河流水位如今变高了,河面也更平静了。然而,重新追溯这段“长江之旅”,重温这些美好的回忆依然回味无穷,荡气回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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