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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瑞生:山西“85后”小伙揭开远古生物的神秘面纱
孙瑞生
2019年03月11日

 

2017年5月1日开馆的山西地质博物馆免费向市民开放。刘雨奇摄 

阴冷的地下室,没有窗户,不见阳光,条件十分简陋,满桌子的白色粉尘,刺耳的"嗡嗡"声。在这样的环境中,每天工作8小时以上。

 

3月5日上午,记者径直来到山西省地质博物馆地下一层,见到了戴着防尘面罩正在干活的古生物化石修复师吕波。

山西地质博物馆修复师吕波使用气动风刻笔对化石进行修复。李建洲摄

 

1987年出生的吕波刚过而立之年,但他从2012年1月到山西省地质博物馆从事古生物化石修复工作,已整整七个年头。

 

这种类似于石匠的工作,对于一般年轻人来讲,是比较枯躁、乏味的,但大学毕业的吕波对这项工作却似乎情有独钟。

 

"我毕业于山西农业大学,本身是学农林经济管理的。毕业后便应聘到了山西省地质博物馆。刚开始修复甲龙、肯氏兽、巨齿龙,到现在修复了大大小小1000余件化石。"

 

卸下面罩的吕波,面带微笑,露出些许书生气。

择义王氏鳄化石腹肋太细,最小的只有几毫米,吕波只能用缝衣针般粗细的剔针小心奕奕地剔除表面的围岩。李建洲摄

 

吕波介绍说,"择义王氏鳄"属主龙形类,生存在距今约两亿四千万年前的三叠纪中期,是"中国肯氏兽动物群"中的掠食者,比恐龙和鳄鱼的生活年代要早很多。目前,"择义王氏鳄"属种是依据很不完整的材料建立的,缺乏有效的鉴定特征,不少国内外学者甚至怀疑择义王氏鳄的有效性,认为择义王氏鳄是个存疑属种。

 

2010年,在北京古脊椎动物研究所专家的帮助下,山西地质博物馆在在榆社三叠系采集到新的完整的化石,包括距离原产地8公里外的一具完整的无头骨个体,以及距离原产地4公里外的11具集群埋葬个体。

 

加拿大自然博物馆研究员吴晓春(左)对吕波(左)进行修复指导。

这些标本修复之后,通过与加拿大自然博物馆的合作研究,初步确定这些新的化石很可能与"择义王氏鳄"为同一属种。对这些新化石的研究,不仅能够明确"择义王氏鳄"的有效性及形态特征,也能很好确定该属种的系统分类位置。新的"择义王氏鳄"化石有望成为山西地质博物馆又一镇馆之宝。

 

在山西地质博物馆古生物展厅,我们见到这块国宝级的王氏鳄化石。在两米见方的岩板上,错落有地致呈现着11条王氏鳄,体态各异,栩栩如生。也许是一场从天而降的灾难,11条鲜活的生命定格在小小方圆之中。

 

作为山西地质博物馆镇馆之宝的"择义王氏鳄"2018年向市民展出。李建洲摄

正是由于对古生物化石修复工作的热爱和刻苦钻研,年龄不大且非专业出身的吕波,担负起"择义王氏鳄"的修复重任。

 

"刚开始面对的是一个巨大的石块,化石被包裹在坚硬的岩石里。"

 

"不好判断化石在哪一层,'开包'需要丰富的经验,要拿捏好分寸。先用锯子在岩石三分之一或二分之一处切开,用肉眼仔细观察化石大致在哪一层;随后用凿子、錾子清理掉多余的岩层。"

 

"这是一件精细活,围岩硬,化石软,稍有不慎,就会破坏化石结构,因此工作时要特别小心,钻心致志,凝神屏气,不能走神。"

 

"当大约清除掉30公分厚的岩石之后,围岩的质地发生了细微的变化,同时颜色也开始明显泛白,大概1毫米之下就是王氏鳄化石的真身了。"吕波回忆。

 

"这时,需要将风刻笔换成剔针更加谨慎小心的清除化石周围的岩石。剔针与缝衣针很像,但硬度却要大很多。"

 

"王氏鳄化石仅有1.5米长,从头部到尾椎细小、精巧,部分腹肋只有几毫米,有些区域甚至还叠覆在一起,显微镜下也极难分清。必须全神贯注,心无旁骛,才能避免误伤化石。"

 

"遇到比较松软的部位,要用一种由丙酮和清漆合成的液体喷洒在化石上面,起到加固的作用。这种液体有一定的毒性,喷洒时要特别小心,还要罩上防护罩。"

 

"一天下来,有时只能修复指甲盖大的一小块,人却累得头晕眼花,腰酸背痛。"

 

吕波说,在最艰难的时刻,中科院专家唐治路对他给予很大鼓励,"唐老师说,现在考验的已经不再是技术,而是匠心、毅力,一定要坚持住!"

 

这块十分珍贵的化石凝聚了吕波两年多的血汗和痴情。

 

由于王氏鳄化石的岩板过大,修复工作只能在地下室和室外大棚进行。酷暑下,室外大棚闷热异常,汗如雨下的吕波用细如针尖的风刻笔,将围岩一点点剔除,汗水和着粉尘在他脸上、身上流淌。寒冬里,地下室潮湿阴冷,呵气成霜,吕波穿着厚厚的棉衣,拿风刻笔的双手冻得又红又肿。

 

风刻笔是一种风动工具,需要连接气泵才能工作,气泵工作时非常嘈杂。除此之外,风刻笔在清理围岩的过程中还会发出像切割钢筋一样的刺耳声,并扬起阵阵粉尘。

 

吕波经过长达两年、共计2800多个小时的修复之后,王氏鳄化石终于完整地呈现在世人面前。

 

"它像一件精美的艺术品,展现着2.4亿年前一群王氏鳄争相抢食的逼真画面。"

 

吕波说,感觉一条条王氏鳄在他手里又活了起来,心中既有一种责任感,也有一份成就感。

 

"每当露出一点王氏鳄化石的头骨和牙齿时,都有一种看到自己刚出生的孩子的感觉。"

 

"当整个化石暴露在围岩外面2/3,就算大功告成了。"

 

吕波说,巧合的是,当王氏鳄化石修复完成时,他自己的孩子也降生了。

 

"天道酬勤,这是老天对我的馈赠和眷顾。"

 

"这是迄今为止世界上发现的同类化石中标本最多、完整程度最高的一批,也是保存最完整、最清晰、关联性最强的一组'择义王氏鳄'化石。"吕波言语中充满自豪。

 

据了解,2018年5月,在山西地质博物馆召开的古生物研究成果发布会上,"择义王氏鳄"与"左云晋地甲龙"化石和锯齿龙类化石三项古生物研究成果首次公开亮相,立刻引起古生物界的极大反响,慕名前往山西地质博物包参观的省内外游客络绎不绝。

 

谈到这些年取得的收获和成就,吕波十分谦虚,"这都是跟博物馆的老师傅们学习的结果,他们付出更多。"

 

"术业有专攻,还有很多地方有待提高。"

 

吕波表示,下一步,他打算去北京、武汉等地向专家们请教,学习更多的专业知识。

 

"山西榆社、武乡一带还有很多的王氏鳄化石等待我们去发现、挖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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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蔡东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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