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按：2017年达沃斯论坛的召开之际，中国日报网采访了多伦多大学蒙克国际事务学院G7研究组组长约翰·J·柯顿教授，请他谈谈对于今年达沃斯论坛重要议题的观点。他强调中国的气候问题是中国可以引领讨论的一个重要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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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机器人贤二在2015年世界机器人大会上亮相。图片来源：东方IC |
中国日报网：2017达沃斯官方议程指出，今年的一系列事件让决策者们认识到，越是复杂的系统就越容易引发社会各界对其未来的担忧。随着多个系统的作用逐渐削弱，在国家、区域甚至全球范围，人们的信心都有所动摇。由于缺乏创新、可靠的措施来开展系统重建工作，且受保护主义、民粹主义和本土主义的影响，全球经济持续下滑趋势可能会更加明显。您对于2017全球经济形势的展望如何？我们如何更加创新、可靠地开展全球体制重建工作？您认为中国将在其中处于何种地位？
柯顿：随着反全球化、保护主义、民粹主义和本土主义势力越发壮大，即使是欧洲和美国也是如此，政坛、学界和公众的担忧也在加重。现在看来，2017年的全球经济增长率大概会和1945年后的年增长率持平，约为3%。不过，有关美国和欧洲政策的实际风险以及有关俄罗斯的地缘政治风险可能会导致经济剧烈下行，一些主要国家可能会出现负增长。
为了保护和重建全球体系，美国当选总统特朗普需要立即搁置其保护主义的贸易和投资威胁，20国集团 (G20)大概需要通过2月召开的特别峰会，宣扬他们共同坚持全球经济开放创新的理念，并沿着这一方向采取具体措施。比如，他们可以详细阐述他们于2016年9月杭州峰会上一致同意的高水平投资政策。他们还可以效仿包括中美两国在内的亚太经合组织（APEC）的领导人几年前的做法，同意在20国集团内实现环保产品的自由贸易。
中国于2016年出色地举办了20国集团杭州峰会，2017年，中国作为全球治理“三驾马车”之一，仍将居于主导地位。正如我在最近出版的《G20中的中国领导力》（China's G20 Leadership）一书中说到的，中国在20国集团中的领导力正以谨慎、协作的方式增长。不过，目前美国和欧洲都把目光转向国内，这就需要中国在更大、更广泛的层面担任领导者。
中国日报网：《金融时报》评论文章称人们对于习主席即将出席达沃斯充满期待，这将是中国国家主席首次出席达沃斯。习主席支持巴黎气候变化协定，捍卫国际社会与伊朗签署的核协议，并在亚洲扩大贸易自由化，与特朗普支持的“美国优先”的贸易和安全政策相比，中国政府所呼吁建立的“国际关系新模式”与之形成了鲜明对比。您比较期待习主席此次出席谈及哪些议题？您期待中国在国际事务中扮演何种角色？
柯顿：我和许多人一样，对习主席和中国如何领导全球治理方面有着很高的期待。这一期待基于习主席在G20杭州峰会上作为东道主有目共睹的表现，他在随后与秘鲁召开的APEC领导人会议上的地位，以及通过现在全球急需的方式重塑全球秩序这一当务之急。首先面临的挑战就是气候变化。气候变化问题对于中国来说尤为紧迫，因为过去的几个月来对人体有害的雾霾笼罩了无数中国城市，2016年又是有史以来地球温度最高的一年。
习主席在G20杭州峰会上说过：“既要金山银山，也要绿水青山。”我期待他能在达沃斯论坛上重申这一观点，为本国和全世界公民的福祉考虑，把自然环境放在首位。中国应当成为“行动队”的表率，履行诺言，加快速度关停煤矿，增加对现有全球气候变化资金的支持，并且把控制气候变化问题作为中国2017年组织的金砖国家峰会的主题。中国需要让新丝绸之路及其支持基金与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一道，成为真正的多边项目。中国需要将其扩展为真正意义上的多边项目，以带动全球贸易、投资和基础设施建设。
中国日报网：英国《金融时报》首席经济评论员马丁•沃尔夫指出，推动经济增长趋势的是两股强大的力量：世界经济前沿国家（尤其是美国）的创新和落后经济体的奋起直追。两者相互关联：前沿经济体的创新越多，落后经济体追赶的空间就越大。但从长远看，基础经济引擎正失去动力。奋起直追的经济体仍有巨大潜力。核心国家的经济活力已经下降。一个指标是生产率增长不断放缓。另一个指标是极低的实际利率。人们怀疑前沿国家的创新步伐是否已经永久性放缓，对中国而言，实现赶超式增长仍然有可能。您对推动经济增长趋势的这两股力量分别如何看？中国能否继续实现赶超式增长？
柯顿：这两股力量其实是相一致的，因此，中国能够也应该同时实现赶超式增长和创新前沿增长。尤其在当今全世界各地紧密相连的情况下，经济增长和创新都非常依赖金融、贸易、投资、人员和创意在全球范围内的自由交换。美国的互联网经济表明经济增长与创新和移民密不可分。中国跟随几十年前日本的脚步，从摆脱贫困的赶超式增长向创新增长转变，着眼于航空航天，机器人，大规模快速交通，老龄化社会的医疗服务以及造福全社会的新能源行业。中国把创新作为杭州峰会的主题，表明中国想要和美国、欧洲一道，走在创新的前沿，开拓全人类共享的全球可持续繁荣的新时代。
中国日报网：欧洲多名经济学家指出，特朗普经济政策引起的通胀预期可能导致全球债券收益率显着提高，这对于欧元区内诸如意大利这样名义增长率前景不佳的国家尤为不利。而且，将对此类欧元区国家的债务状态构成进一步损害，特朗普经济学也可能引发的全球贸易战表示忧虑。您对于特朗普上任后对欧洲经济的影响如何看？
柯顿：特朗普上任为包括欧洲国家在内的所有国家都带来了风险。从他竞选期间中宣称的那一部分政策，他在管理团队中任命的一些关键成员和他在推特上抨击美国和其他国家顶尖公司的言论就可见一斑。目前来看最大的威胁是他把投资和贸易保护主义手段对准了中国这一世界最大贸易体、邻国墨西哥以及美国现在的盟友，七国集团成员国日本。这就很可能带来贸易保护主义的抬头，而这是G20在2008年到2010年的经济衰退时期所极力避免的。现在实行贸易保护主义所造成的破坏规模将不亚于20世纪30年代的大萧条。特朗普承诺的扩大财政刺激，基础设施投资，建立国际管线和油气行业去管制的政策一开始在短期内会带来经济增长，但长期来看却有严重通胀之虞。
中国日报网：达沃斯官方指出峰会“领导力:应势而为、勇于担当”这一主题的一个关键点是将继续在国家和国际层面更加坚定地推动包容性发展和公平增长。这对影响繁荣发展的关键系统进行共同管理，迅速采取措施缩小代际鸿沟。您比较期待2017年中国在这几个方面做出哪些贡献并取得进展？
柯顿：中国通过使众多本国民众脱贫，并为其提供电力、教育等生活必需品，在这样的发展中证明了自己作为全球领军人物的地位。但现在中国面临着所有富裕国家发展过程中曾面临的问题，如何让发展更公平。克服代际鸿沟，为后代将自然环境保存完好，鼓励年轻人有担当等方面也依旧任重道远。
中国日报网：达沃斯官方称其主要致力于推动14项系统行动倡议相关的挑战，其中与经济相关的领域为：推动未来消费；推动未来的数字经济与社会发展；推动未来经济增长与社会包容；推动未来金融与货币体系发展；推动未来的国际贸易与投资；推动未来长期投资、基础设施与发展；在这些领域中您最为关心的是哪几项？
柯顿：数字经济和数字社会将会迎来最大的进展，因为它由创新企业家、公司和顾客所驱动，没有国家的政府有能力或意愿去阻止普惠大众的科技迅速发展，即使发展还不够均衡。老龄化社会中对清洁环境和医疗服务的迫切需求也会拉大对创新的供需。社会包容会有所滞后，因为经济和社会的不平等现象尚未找到解决方案，“分享”经济（gig economy）会将一些人排除在外，其中新千年一代依旧处于对大萧条的恐慌之中，而且很少有人愿意和老年人待在一块。最后一大进展在于用环保的方式塑造消费，由于人们还没有从发达经济体20世纪70年代的经历中吸取教训，即在循环、再利用之前必须拒绝和减少消耗。
（编译：李韫 编辑：齐磊）
